救赎【二】
感谢上一章指出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小天使。
感谢画儿提供的一些想法。
因为不是很了解这方面，资料也都是百度的，所以情绪处理不一定到位，也可能有各种各样的bug。欢迎指出来啊。
比心各位！
叶秋坐在没有人气，没有光线，甚至没有声息的房间里，窗帘是暗绿色的，没有风它就静静地垂在那里，显得整个房间都带着一种沉寂的压抑感。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者说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时间在自己眼前缓慢地度过，像破败的人偶一样靠坐在床上，背靠着惨白的墙壁。
没有表情，没有情绪，也没有生气，就那么安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情绪上来的时候痛苦得不能自己，情绪降下来的时候又陷入无动于衷的枯坐。他就这么放任自己轮回在情绪漩涡和噩梦般的记忆里。
再接着突兀而又尖锐的铃音刺破了他的耳膜，屏幕亮起的光惊醒了他的神智，他就像一个重症后的病人突然知道了怎么呼吸那样大口大口地喘气，感受着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里，再扯扯自己的脸按着以前的方式跟叶修打招呼。
他脑子里奢求着哥你再多说说话吧，手指又无数次地想要按下停止键。
直到亮起的手机屏幕又重新暗下去，他用手指按着嘴角往上提了提，像一个微笑。他顺着他坐着的姿势侧躺了下来，蜷缩起身子闭上了眼睛。
我很好——
把手机递给对方时才看到对方是苏沐橙。她一直站在那里无聊地喝着饮料等着叶修的电话。
“叶秋病了？严不严重？”苏沐橙拿回手机，跟着叶修往前走。
“听声音应该不太严重。”尽管叶修语气轻松，但眉头还是没有松下来。
苏沐橙敏感地不再多言，静静地跟在叶修身后。
但那点不安就像小针一样不停地刺着他的心脏，即使叶秋表现得很自然，他还是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至两人要经过一个拐弯处时，叶修蓦地盯住一幅壁画，开口:“不对。”
他停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那幅画。那是一副十分压抑而又对比鲜明的画，也不知为什么会摆放在这里，一半是暖色调而另一半是冷色调，光明与阴暗互相交错。
他终于感受到了心底里怪异的地方，此刻心底那点细微的不安被放大，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叶秋完全是按照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来的聊的，可是……太自然了。他以前跟对方聊天偶尔也会惹恼对方，但是对方这次炸毛炸得太平静了，而且他知道对方的习惯，叶秋睡眠并不太好，所以他周末一般睡觉会关机，平时不关机的时候，一旦铃声响，对方三秒内一定会接电话。这次铃声响太久了。接这个电话的时候，叶秋有可能是清醒的。还有就是如果只是简单撞一下，并不需要住那么久医院，叶秋最讨厌住院了。
叶秋……
他无可避免地想到后面那句话——混账，你就别回来了。换而言之，叶秋并不希望在这时候见到叶修。
叶修攥紧手心。他这个哥哥是不是做的不太称职，就连弟弟生病也还在排斥他，而他连弟弟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爸，叶秋怎么了？”在联系父亲还是母亲里，叶修还是选择了父亲，这个更加坚强且可靠的男人。
“胃病。”父亲言简意赅。
“……”叶修抿唇，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确切地说，他没想到父亲会帮着叶秋瞒自己。叶秋住院的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但父亲会隐瞒说明叶秋可能目前状况还好，或者他们以为叶秋目前状况还好，毕竟他是知道叶秋性格有多倔。
像是知道自己不善言辞，叶父又补了一句:“他没事。”
叶修放心地松了口气，开口:“那就好。”
“加油。”
“我会的。”
叶修难得能得到父亲的支持，当下就连回答都严肃了几分。
事实上，他也的确抽不出时间来寻找真相，叶秋不想说那他就不问，只是他会寻找各种空闲时间给弟弟打电话。
——叶秋先生，请问昨晚一夜未眠对你今天的工作有影响吗？脑子里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发问。
——当然没影响，工作对我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那被绑架对你来说有没有影响呢？
——我觉得……没什么。我能承受住的。
——那你为什么失眠呢？
——当然是因为叶修那混账半夜扰民啊。
叶秋在脑子里为自己预演了一场对话，并且自己觉得很合理。况且这个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
预演对话是他很久以前的习惯，上一次预演还是在叶修离家出走的时候，这场预演让他得到了一些虚无的慰藉。
他冲了一杯咖啡，又从抽屉里拿出清凉油来提神，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然后坐正了身子开始批复今天的文件。
秘书只觉得今天总裁看起来心情不错，只除了办公室里清凉油的味道有些呛鼻，总裁不舒服吗？她神游天际地想着。
“把这份文件交代下去。另外把李经理三个月的工资结了让他走人吧。”叶秋吩咐。
按往常她只需要按吩咐办事就好，这次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叶秋没有回答，但是她看到李经理前几天交上来的企划案被扔在了废纸篓里。
出门之后她后知后觉地觉得总裁刚才在她问出问题后的目光似乎有点冷……错觉吧……
“你觉不觉得叶总最近有点怪？”秘书刚出门，就被员工A拉到一边说着悄悄话。
“不觉得啊……”秘书想了想，叶总最近处理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效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那份被扔在垃圾桶的企划案。
“我上次送东西过去，叶总脸色阴沉得很，吓得我赶紧溜出来。”员工B也过来掺了一脚，还拍拍胸口表示心有余悸。
“不可能吧，我在你前面进去的，叶总明明跟电话里的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员工C质疑道。
“好了，散了散了，你们干好自己分内事就好。”秘书给了这些员工一个警告。
叶秋此时确实在和叶修通话，叶修打电话过来的时间总是捉摸不定，他知道叶修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但叶修不会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的。
“秋啊，国外的饭菜真难吃！”叶修一脸控诉。
“用不用给你寄一箱泡面过去。”叶秋失笑。
“好啊，有空让你试试我做泡面的手艺。”叶修说。
“有机会的话。”叶秋敛下眉，他说得很轻，如果不是叶修听的认真的话几乎要听不到。他在某些时刻总是突然沮丧下来，这几天叶修已经习惯了。
“你该不是……？”叶修顿了顿，似乎猜到什么，急切地想要问出来，但顾虑到什么又生硬地打哈哈:“啊，这边今天的天气很好啊。”
“我还有工作。挂了。”叶秋突兀地挂了电话。
——你该不是什么呢？
——你该不是失恋了吧。
叶秋笑起来，叶修刚问出第一个字，他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他在这方面跟叶修有着难言的默契。
——我当然没有失恋，不可能在一起又怎么会失恋呢。
他十分愉快地自问自答。
然后那个笑容冷凝了下来，情绪突然焦躁，他狠狠地把手里的手机摔到了地上，屏幕像蛛网一样四分五裂。
——背德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句话像梦靥一样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够了。
他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大喊，可是没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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